生活费
范玲越读声音越低,而且颤颤抖抖,句子也读不完整。最后,读不下去了,破天荒叫了声“妈......”
杨树兜里装着一千多元工资往家里走。他走得很慢,思思虑虑,心情有些沉重。
杨树跟范玲结婚五六年了,范玲一直是家里的“财政部长”,一应开支都由她批准了才报销。对此,杨树完全理解。俗话说,不当家不知柴米贵。范玲下岗了,一家人就靠杨树的工资生活,除了吃喝拉撒,每月还要为女儿芳芳上幼儿园付100元,为住在乡下的老娘汇50元,剩下的全作为购房存款……其他开支都比较顺当,惟独给老娘汇款,范玲七拦八阻不痛快,两口子为此常常争吵。这事儿也怨范玲不近人情,杨树从小失去父亲,是娘含辛茹苦把他抚养大,供他念完大学,在城里找上了工作,又成了家。老娘已经年过七旬,身老无力,该儿子尽孝心了。杨树结婚后曾将老娘接到城里住过一段时间,可是范玲嫌弃老娘,从汉叫过一声妈不说,整天抡抡甩甩没个好脸色。杨树无可奈何,只得依老娘的意愿送她回乡下住。送走老娘,杨树提出每月给老娘汇100元生活费,范玲坚决不同意。经过几番争论,最后达成一致:每月汇50元。可是每次汇款,范玲好像割身上的肉似的,总是心痛舍不得。上个月为汇款两口子又干了一仗。
杨树说:“把这个月的款给妈汇去吧。”
范玲说:“这个月不汇了。”
“为啥呢?”
“买房子要预交5万元,还差2万呢。”
“那也不能抠妈的生活费。”
“说的轻巧,有钱你汇去,我没钱。”
杨树急了:“你,你怎么不讲理!”
范玲火了:“你,你才不讲理!”
两口子唇枪舌剑吵得一塌糊涂,要不是邻居赶来劝解,非打起来不可。
杨树满腹心思回到家。
“工资领了吗?”杨树一进门,范玲急不可待地问。
“领了。”杨树将工资如数交给范玲。
范玲接过钱放进抽屉,“吧嗒”上了锁,闭口不提给老娘汇款的事。
杨树蹙蹙眉头,思谋着怎样交涉这件事。“咚咚咚”,门突然被敲响了。杨树忙去开门,邮递员站在门口:“您是杨树先生?”
“我是杨树。”
邮递员从邮包里取出一张汇款单,还有一封信,递过来。
杨树疑疑惑惑接过汇款单,仔细看:2000元。落款是老娘的名字。
杨树心头一热,手颤颤地在投递单上签了字。送走邮递员,急忙拆开信……
范玲听到有人给杨树汇钱,马上凑过来,高兴得大声叫好:“谁汇的呀,真是雪中送炭!”
杨树读完老娘的信,眼圈红了,长嘘一口气,跌坐在沙发上,呆呆地出神。
范玲拿起信,朗读起来:儿子、儿媳:
你们好。芳芳乖吧,我做梦都想芳芳呢。
听说你们买房缺钱,我把几年来积攒的2000元汇去,给你们凑个数。往后不要给我汇钱了,城里花销大,我一个人在乡下日子好过,要钱也没用。你们的孝心我领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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